报复前任的方式就是发 TA 裸照？受害者的照片在互联网上永远删不完
Deepfake 是什么？大部分人对它的了解和那些换头的色情假视频息息相关，约 96% 的 Deepfake 视频为色情内容让这个复杂的专业名词迅速「破圈」，流传开来。但 Deepfake 还是很有技术门槛的新玩意儿。市面上流传的影视内容，大多还是真人拍的，要么是专业的团队拍摄，要么是偷拍。如果你和情侣或朋友喜欢私下拍摄这些照片视频，只要不流出来，那也没事。但要是这些私密内容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传上了网，那事情就变得严重了。私密照片泄露，受害者比你想象的更多分手应该体面，这个道理人人皆知，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如果分手没那么愉快，刚好小情侣又曾拍摄过一些私密影像，那这些私密内容很可能成为对方报复的工具。我们把这称为「色情报复」，和其他裸照泄露事件不同，这种恶意泄露有明确的「复仇」对象——前任。有人调侃「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但在不少人看来「一个好的前任应该被外界看光，他应该被贬低、被批判，他应该为离开我而受到惩罚」。在大多数人眼里，这种分手后会把前任私密照片发上网络的应该属于少数。然而数据证明，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还真不少。由英国、澳大利亚的滥用裸体照片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新西兰超三分之一的人曾是裸照泄露的受害者」，而这个数据在 2016 年是五分之一。在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三个国家，受害者的比例也都在三分之一以上，从 35-39% 不等。这个国际调查结果是在澳大利亚犯罪学研究所之前进行的一个本国调查基础上得出的。根据澳大利亚的调查报告，我们知道约四分之三的受访者参与过数字化的约会行为，近一半的人说他们参与过「自愿的形象性行为」——将照片或视频在线上分享给自己的约会对象。但这都属于个人的约会方式和选择倾向，并没什么大问题。这份报告中让人感觉到不安的内容是被迫分享裸照、被裸照骚扰的比例也非常高。约 29% 的受访者表示，分享性图片让他们感到有压力，约 39% 的人则明确表示他们受过性图片骚扰。发对方裸照还不是「色情报复」的唯一途径。根据已有的图像，提取数据生成一段 deepfake 视频就是一种「无中生有」的报复方式，更进一步的复仇方法则是根据一些已有的数据生成一个人体模型。据 ，有人正在使用最先进的建模技术来创造、出售名人或前任的 ，以达到复仇和盈利的目的。这些「作品」由 Virt-A-Mate 和 Foto2vam 等 3D 渲染软件制作而成，并在 Reddit 和 Patreon 等网站上分享或出售。为了报复前任，人们愿意花时间，也愿意花钱。
▲ 图片来自：Futurism不过报复前任虽然是很多人选择泄露私密照片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在泄露私密照片这条关系链上，驱使人不停寻找私密图片并将它公之于众的，更多还是利益。该研究的作者也指出，尽管「色情报复」一词有助于引起人们对这一问题的关注，但它是一个生成的标签——我们未能捕捉到这种报复发生的背景环境。在美国，8% 的女性是私密图片泄露受害者，但这其中大多数的私密图片泄露并不是寻求报复的前任发布的，他们的幕后黑手更多是家庭施虐者、跟踪者、黑客、勒索者。并不是受害者的行为造成了隐私图片侵害行为的上升，造成这一切的是犯罪者的行为。
▲ 图片来自：被泄漏裸照毁掉的人生，成为如影随形的人生阴影私密照片被他人泄漏的 Prehaye 是受害者之一，她为此建立了一个网站——这是她想象中的网络犯罪的受害者聚集地，有相同境遇的受害者可以在这寻找同类，获得安慰。网站上写着一句话：拍摄裸照不是犯罪，未经您的同意分享性图片才是犯罪，为什么其他人不能理解这一点？有人理解这一点，多年前就被扯入好莱坞裸照泄露的詹妮弗·劳伦斯对此深有同感。她曾经直接回怼那些看了她裸照的人：「所有看照片的人，你们都构成了性侵犯。你们应当感到羞耻……我可没允许你们看我的裸体。」即便回击如此的有力，劳伦斯受到的伤害依然不小。她曾试图写一封道歉信，但一切试图向公众道歉的行为都只会让她更加愤怒，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即便如此，在照片泄露后，劳伦斯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拍摄裸戏表示抗拒。除了明星的裸照会被媒体记住，普通人的裸照也会被留存在互联网上。这时候互联网的「好记性」就显示出了残酷的一面，它让那些想脱身的人依旧身陷泥潭。金是一个其中一个受害者，她在和丈夫离婚后曾和另一个人交往过九个月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他们拍摄了大量的视频影像。当这段关系结束，她重回家庭时，这些影像成了吞噬她的庞然巨兽。她曾打电话给警察寻求帮助，希望他们能逮捕视频的发布者。但那时候视频已经被分享了几十万次，警方说他们无法确定传播源头。专为私密图片、视频泄露受害者提供帮助的援助组织帮助金删除了视频。每次我都感到很兴奋，但一天之内，它们就会回来，并以不同的标题发布。
因为这些视频，金改变了自己的形象，改变了自己的穿衣风格，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习惯。她不再出门，不接孩子，所有在外的家庭责任都由她丈夫承担。但最终她崩溃地发现，所有人都看了这个视频，她丈夫的员工，她的长辈，她的朋友……甚至有人特地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想看看现实生活中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她曾因为这一切尝试自杀。现在想来真的真的很自私，但我无法应付这一切。永远没有终点，永远无法逃避，因为整个世界都有网络。而在另一个受害者 Mikala 看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赤身裸体躺在一个玻璃房子里。她 17 岁的时候在 Tinder 上和几个人调情，分享私密照片是他们交流情感的一种方式。但在六年后，她朋友尴尬地告诉 Mikala，他在一个网站上发现了她的照片——可能是她不想让人看到的那种。对 Mikala 而言，这是噩梦的开始。她在一个色情网站上找到了这些照片，照片下面还显示了她的全名。她投诉了这些照片，把那些裸照从网站上撤了下来。但几个月后，总会有新的人看到了这些照片，总会有新的人来告诉她这一切。走在街上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总觉得那些人看过她的照片。她成了自己裸照的「猎手」，每个月会不定期的上网寻找自己的裸照，想要在身边人发现这些照片前让它消失。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我绝不羞愧。人们觉得肆意评判「你不应该拍这些照片」是可以的。但你能会告诉一个被强奸的受害者她不该穿短裙吗？色情网站不在乎，互联网让你的照片、视频永「流传」我们曾在《刘强东「入狱照」背后》一文里讲过照片背后的灰色产业链。有几十个网站在搜索你的入狱照，他们记录了你人生最狼狈的一面。而当你想要将它从搜索列表上删除时，你就得付出金钱。重要的是，照片永远删不完，你得一直付钱。私密内容和「入狱照」不同，它可不止能勒索你的钱财。即使受害者不想为自己的私密内容付钱，那些传播视频、收录视频的网站也不在乎。毕竟年轻人的私密视频完全能够满足很多人的窥私欲，用户会主动搜索、分享，将无数的流量带到这个网站上。这就像以前卖艺的人常说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一样。只要有私密内容，网站怎么都不亏。小的流氓网站用这种方式创收吸眼球，大的网站呢？他们不作为。在此类私密照片、视频开始流传的时候，Google 以尊重言论自由和表达自由为名，拒绝在旗下搜索引擎删除任何具有争议性内容的链接。直到不法网站抓住这种漏洞向受害者勒索赎金后，Google 才改变了这种策略，开始寻求一个更好的方法保护用户的隐私。现在，人们可以使用「被遗忘的权利」要求 Google 这类搜索引擎从搜索结果展示页中删除自己的材料。这依然没办法彻底删除照片或视频，但行使这种权利后，其他人想要看到你非自愿的私密内容确实变得更难了。这已经是知名互联网公司承担起自己责任的情况了。毕竟在法律上，没有法律可以强迫一家科技公司删除侵犯原告隐私权的图片、视频。在面对其他网站时，律师帮助受害者的唯一方法就是版权保护——如果侵犯版权的视频或图像是自拍内容，受害者可以对作品主张自己的知识产权。为了获得豁免，你不得不把它塞进版权声明里，这很荒谬。但比这荒谬事更惨的是，受害者对非自拍的内容几乎没有追索权，他们只能坐视私密照片、视频继续存在。而大的色情网站呢？全球最大的色情网站 Pornhub 曾表示若色情视频未经双方同意，那么受害者可以要求网站删除视频。那些被删除的视频甚至可以被「视频指纹」识别，以后用户也没办法上传已被标记的视频。听上去是不是很美好？让你一瞬间觉得 Pornhub 比 Google 强太多了。但，Pornhub 几乎全军覆没。它宣传的拦截系统可以被轻松地绕过，寻找标记视频的责任仍由受害者承担，它系统承诺的美好愿景基本啥都实现不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互联网公司）通常会有一些简单的、最低限度的技术，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努力做某事，但技术的实际效果并不好……我并不是说 Pornhub 的情况是这样的，毕竟我对他们的技术一无所知。如果他们想打开引擎盖让我看看，我可以告诉你更多，但我不认为他们会这么做。」而在立法者看来，像 Pornhub 这类网站的审核缺乏透明度，如果他们一直保持神秘，事态只会更糟。而一直专注非双方自愿私密内容的博士 Ann Olivarius 说的更为直截了当。她表示这些视频在用户和网站所有者中向来受欢迎，而且他们要么是免费的，要么是非常便宜的。
不太有趣，不太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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